餘波盪漾

又是一天的結束。
滿滿的行程，把所有人的體力都耗盡。
回到保母車，倒的倒，補眠的補眠。
沉默一片。
Narsha沉默，拿著水喝了幾口。
「景善，我想回家。」
好像有默契般，景善點了點頭。

買了房子，但是只要需要自己空間就會回來這裡。
習慣的拿出鑰匙，Narsha走進自己住了很久的地方。
雖然已經有房子，但是她並沒有把這裡賣掉。
這裡有太多回憶，她沒有辦法看著別人住在這裡。
小時候學講話，走路，長大一點的唸書…
都是在這裡啊…

她慢慢的把這裡改裝，改裝自己想要的風格。
淡淡的時尚，淡淡的憂鬱。

她把自己放進柔軟的沙發裡。
舒服的嘆了口氣。
仰頭看著天花板，笑了笑。
她知道她在這裡…

「你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Narsha微笑。
「對不起呢…最近好忙。」
她不用移動自己，她知道對方表情一定是微笑。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對她的了解。
「我知道…我都看見了。」
Narsha起身，從酒櫃拿出很久以前買的紅酒。
這是限定年份的紅酒，她從來都沒想到什麼時候開。
今天，不是特別的日子。
但，她就想今天開。
拿出兩個酒杯，各倒上六分滿的紅酒。
因為喜歡喝酒，對喝酒跟酒都有一定的要求。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
Narsha笑了。
她一如以往，比自己更懂自己。
「不是，但是我想跟你喝酒。」
拿起酒杯，Narsha舉起。
輕輕抿了一口，味道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別喝太多…」
重新舒服躺回沙發，Narsha開口。
「你跟以前一樣瞎操心。」
笑聲輕輕的飄進Narsha耳裡。
「因為你一直都讓人操心…」
Narsha拿起酒杯，輕輕搖晃著。

紅酒，給人有種錯覺。
似乎像在飲用誰的血…
好像吸血鬼，飲用著誰的生命憑藉…
一個為了延續生命，一個卻失去生命…

「你跟她最近好嗎？」
一如往常的關心，為什麼Narsha覺得自己很心虛…
什麼問題她都願意聽到她問，唯獨這問題她不想回答…
「別提她好嗎？」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在乎她的存在…」
倒酒的手停在空中，Narsha無奈的笑了笑。
「因為你不在乎，我才會心虛啊…」
拿起酒直接飲盡。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但是她任何時候都是如此的包容自己…

走進浴室，Narsha打開水。
坐進浴缸，她看著水慢慢填滿。
她，像水。
生命的不可或缺…
她的心，也慢慢被她滲透…

右手一樣拿著酒杯，Narsha喜歡泡澡順便喝上點酒。
「你還真是離不開酒。」
像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樣，Narsha抓了抓頭。
「習慣了啊…」
熱氣圍繞著整間浴室，Narsha好像看見了她…
「你總是要在我喝醉或是看不清楚的時候才出現…」
「你知道我和你不能面對面的…」
嘆了一口無聲的氣，Narsha嘗試著伸手碰觸。
卻發現自己總是摸空…
頹喪的坐回浴缸，Narsha感到挫敗。
「Narsha…」
「對不起…對不起…」
嘴裡呢喃著，她知道她會聽進去。
「你知道我最不想聽到你道歉的…」
用力吸口氣，Narsha重新躺回浴缸。
她真的很無力，在面對她的時候…
她感覺到她歪頭看著自己。
Narsha只能拿起酒杯致意…
朝那個最了解自己，最懂自己，最包容自己的她致敬…

不知道在浴缸裡坐了多久。
直到水變冷，她才意識自己已經坐了很久。
起身，拉過浴巾包上。
「別讓感冒加重…」
你的關心，溫柔又體貼。
為什麼我聽了只想掉淚？

倒在床上，不想用力。
Narsha看著天花板。
這間房子已經住好久了…
因為有滿滿的回憶，所以離不開。
更何況…有她在。
「可不可以讓我擁抱你…」
沒有聲音的回應，Narsha知道自己妄求了。
她這樣陪著自己已經是最大限度…
輕輕的嘆氣聲。
「只有今天…」
Narsha感覺到她躺在自己身邊。
為什麼這個溫度讓她想哭？

「如果沒有接觸，我不會有癮，但是如果碰到了…」
Narsha喃喃自語。
「沒有你，我會死的…」
她留戀的抱著那以為自己可以碰到的人。
卻發現手裡是空的…
她只能抱著空氣，以為是她愛的那個人…

她好想哭…
「想哭就哭吧…」
平常偽裝的堅強，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崩潰。
Narsha把自己縮成一團。
用力哭著。
強忍著哭泣的聲音。

任何人都有需要放鬆的瞬間。
也有需要爆發的瞬間…

Narsha太累了…
過去的一切，太累了…
假裝的快樂，假裝的勇敢…

「對不起，我一直沒有陪著你…」
她也是個女人…
只是一個女人。
再怎麼堅強，都需要發洩。

「好點了嗎？」
Narsha點了點頭。
她看向窗外。
天已經微微發光了。
這個晚上，她在她的陪伴下釋懷。
「好好照顧自己…Narsha…」
伴隨著聲音的消失，Narsha只能微笑。

起身換上外出服。
Narsha看著鏡子。
她企圖從裡面看見她，卻發現徒勞無功。
摸著鏡子裡的她，Narsha輕輕開口。
「孝珍…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把門鎖上，Narsha重新讓臉上掛滿笑容。
希望哭過的痕跡有被粉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