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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脆弱的時候都希望有個地方可以躲藏。

「歡迎來到,午夜馬戲團。」

有些東西,不是隨時都能看見。
有些事,總是隱藏而且充滿奇幻。

今天又是一個疲憊的工作天。
孫佳仁拖著疲累的身體,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覺。
哦,當然還有舒服的熱水澡。

有種人,愛面子。
即使沒錢吃飯,也要買衣服武裝自己。
不管是面子,或是尊嚴。
愛慕虛榮這四個字,有時候不是愛面子那麼膚淺。
有些人,從小因為貧窮而害怕沒錢。
因為害怕再次回到那樣的生活,選擇拼命打工賺錢。
甚至加班加到十二點以後。
不是將自己打扮成男人,就是將自己塞在車裡。
夜晚總是有許多不該在白天出現的畫面會出現。
牆角偶爾會傳來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吼叫。
近一點也許會聽到肉體碰撞聲,或是粗聲喘息。

現在是午夜十二點。
開著不怎麼顯眼的車,孫佳仁打算著明天的派對該穿點什麼。
她其實一點都不有錢。
但是她怕自己再次貧窮,所以選擇了打滾進上流社會。
是膚淺,但是這是她追求安全感的方式…

「搞什麼,昨天這邊明明就還能過啊…」
看著前面路口放的暫時施工,不能經過的牌子。
孫佳仁皺眉,拍打了方向盤。
「這樣要繞遠路,油錢很貴耶!」
抱怨了,孫佳仁無視告示牌往前開。
說不定能過,只是有人惡作劇。

燈光照射著舞台,外表看起來簡單,其實裡面很大。
不同顏色的燈光,混雜了一點點神秘,一點點愉快。
有大鼻子的小丑,做著鬼臉。
有大吼的訓獸師,站在球上的大象。
有騎著單輪腳踏車的人,丟著燃燒的火把。
有在頂端上飛行的空中飛人,華麗的動作,旋轉,然後接住。

有一個穿著西裝,綁著馬尾的女人。
領口開了幾個釦子,帶著一點正式,又帶著一點性感。
雙手交叉,腳交疊成一個完美的弧度。

「開始吧!只屬於我們的表演!」
女人起身,張開雙手。
燈光照射下,那個微笑更加迷人。


看著擋在路正中央的巨大帳棚,孫佳仁回頭開始想今天早上有沒有看到這東西。
結論是沒有。
意思是這東西是今天早上上班過後才出現的…

「歡迎光臨。」
穿著燕尾服,臉上有著白色面具,遮去了半張臉。
男人彎下腰,朝著孫佳仁鞠躬。
「我要過去。」
不願多說廢話,孫佳仁只想快點回家補眠。
明天還要上班,再不睡真的很累…
男人嘴角揚起難以猜測的弧度,右手比向帳棚內。
「別那麼緊張,看場表演如何?」
孫佳仁轉身,撥了撥頭髮。
「看來只能回頭了…」
男人開口說:
「歡迎你再次光臨。」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被遺忘了。
孫佳仁不再去想為什麼那條路不通。
因為自從那次之後,那邊不再有道路施工的標誌。
她再次開始了工作。
偶爾穿著華麗的衣服逛百貨公司。
明知道刷卡了,又要工作好幾個通宵。
她依舊刷了。
她害怕沒錢,害怕別人對她的鄙視…

又是一個通宵熬夜的夜晚。
看著桌子上厚厚一疊文件,孫佳仁靠向椅背伸懶腰。
疲憊的時候她會翻些有興趣的東西讓自己放鬆。
「邀請帖…?」
啊,對了。
上次曾經有朋友塞了這個邀請卡給自己。
說是有空記得來玩玩。
時間很特別,是午夜十二點。
佳仁看了看地點,把卡片塞進包包裡。
帥氣的起身,打算回家換套衣服。
她不太想錯過這種上流派對。
反正工作明天再做也無所謂,就不相信老闆不要她!
她好歹也算是不錯的員工,除了偶爾翹班。
不過工作這件事她可是從來不拖時間。
該什麼時候交,就什麼時候完成。
所以她也算是模範員工。

孫佳仁的衣服很多。
好幾個衣櫃都擺不滿。
貴的,便宜的,都有。
挑了件適合派對的小禮服,適合拿進去派對的隨身包。
孫佳仁對於時尚還是有一點敏感度。
所以出去常常有人說她會穿衣服。
追求者也很多,不過她不太喜歡談戀愛。
因為談戀愛花錢嘛~
錢留著買衣服還比較實際。

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佳仁看著窗外。
有一點點空虛,但是又無法拋棄那種虛榮心。
很糟…

她開始怨恨她的母親。
那個只會鞭策她,要她出去賺錢的惡質母親。
除了賭博,不會做其他事情。
沒錢是跟自己的女兒拿。
即使女兒只有十來歲…
孫佳仁覺得頭痛了,只要想到過去就不太舒服。
提醒自己振作。
她還有派對要參加呢!


你認為什麼才是糜爛呢?
沒錢吃飯然後打工拼命為了自己的晚餐賺錢?
還是有錢吃飯但是不知道自己要幹麻?
或者是有錢到不知道怎麼花所以選擇亂玩尋找奇怪的安全感…?

身上穿著誘人的小禮服,就像昂首巡視領地的女王般。
孫佳仁高傲的走在地毯上。
男男女女拿著酒互相舉杯,隨著音樂旋律搖動身體。
虛偽的微笑,還有表面的說辭。
這一瞬間,佳仁突然覺得自己膚淺。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這麼做很空虛。
第一次,她想逃離這裡。
即使只是在家裡窩著什麼都不做…

手中的酒杯變得沉重。
禮貌性噴的香水變得刺鼻。
表面的微笑變得刺眼。
佳仁突然覺得好累。
找了張椅子,佳仁坐在一邊。
如果不是在外面,她甚至有扯去身上禮服的衝動。
好假,這一切…

「可以讓我邀請你跳舞嗎?」
奇怪的文法,奇怪的邀請。
佳仁抬頭看見一個微笑的男人。
可是這個微笑她不覺得是假的…
她有一個直覺,她跟他見過面。

能混進上流社會,多少還是有一些該會的事。
例如:跳舞。
孫佳仁有一定的節奏感,輕輕的華爾滋…
或者是熱情的森巴。
只要是簡單,不難,她學很快。
這也是為什麼老闆喜歡用她的原因之一。
學東西快,又不問理由。

「我們見過。」
肯定的口吻。
佳仁看向男人面具下發亮的眼睛。
「那絕對是我的榮幸。」
男人的嘴角上揚,帶著佳仁隨著音樂旋轉。

音樂停止的乾脆,男人動作也停的乾脆。
在佳仁還沒回過神的時候,男人已經轉身離開。
留下的,是佳仁耳邊的低沉嗓音和手中的宣傳單…

「Welcome to the Neverland…」


有些東西似乎沒有太大的影響力。
對於孫佳仁來說,也許只剩下錢能給自己安全感。
無論是兼職,或者是正式工作。
拼命的賺,拼命的存。
上次的派對讓她感覺到人們對話間的虛假。
她最後選擇存錢。
那個派對給自己的記憶好像只剩虛假,只剩空虛。
其他沒有任何剩下…

除了工作外的時間,孫佳仁給了自己放空。
在睡覺前,她總會抱著膝蓋。
無論是閉上眼睛,或是凝望窗外的月光。
或是抱著手臂站在窗邊看著夜景…
她需要把思緒放空,需要讓壓力排解。

這天,又是熬夜加班的日子。
把工作做完,按下儲存檔案。
佳仁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吸了口氣,也用力嘆了口氣。
很累,這一切…
看著握緊的雙手,佳仁沉默著。
「我剩下什麼…」
閉上眼睛,佳仁腦袋什麼都不想。
她想問自己,這麼努力的最後到底剩下了什麼?
「呵,真是庸人自擾。」
東西收好,佳仁離開了公司。
也許現在最棒的事情就是讓自己洗個熱水澡…

同一條路上,再次擺上禁止通過的路障。
佳仁一如既往的開了過去,即使現在腦中什麼都沒有想。

「我就知道你會再次來到這裡。」
一樣的燕尾服,一樣的面具。
男人再次彎著腰歡迎孫佳仁。
「是你…」
不在意車是否停好,不在乎是不是因為熬夜而很糟的形象。
孫佳仁下車走到男人面前。

「看來這次小姐記得我了。」
男人面具下的微笑,佳仁感覺到少許的溫暖。
她貪求這一點點的溫暖,即使只是一點點…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高貴。」
「誰在這世界上都是唯一的。」
男人微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進…小姐。」


任何一種東西都可以找到形容詞。
無論是英文、中文、韓文、或者日文。
一定有一種語言是可以形容任何狀況。
孫佳仁第一次覺得自己只會韓文是很遺憾的事情。
她走進帳棚,看見了小時候的夢想。
或者是長大後的遺憾…

空中飛人在高空中熟練的翻滾身體。
從一邊的把手飛到另一邊的把手。
訓獸師手握著鞭子,動物憑藉著手勢做出令人驚訝的動作。
無論是倒立,或是蹲在球上。
又或者是做出微笑的神情。
雜耍人員,在疊的很高的椅子上做著高難度動作。
還有小丑…
用著不同的動作,為的就是討觀眾歡心…
手中的三顆球,從左手到右手,快速的轉換著。
或是說著不怎麼好笑的笑話逗人歡心。

孫佳仁在想,這真的是一個令人驚訝的場景。
她似乎想起了小時候。

觀眾席上,坐了一個人。
手中握了一杯紅酒,燈光照射不到她的臉,她似乎看不到她。
雙腳疊成一個性感的弧度,手指纖長。
孫佳人瞇起眼睛。
她聽到了一個聲音,沙啞夾帶著甜美,危險又引誘人犯罪。

「一起作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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